《盛夏傳說．潮騷人生》

有時候，甚至殘忍地、無可選擇的，被迫冷眼旁觀，對方為情所困：有時候，讓我們迷戀神往、莫名執著的對象，卻也正是讓我們哭泣悲傷的源頭… 有人選擇“愛人”、無悔付出，有人選擇“被愛”，默默接受… 哪個幸福？還是，哪個痛苦？這問題，應該是千古無解吧！或許「自己」，才是那把釋放迷情、解脫痴戀的鑰匙！…

而一個人的「失」，不見得全盤皆輸，一個人的「得」，也未必贏者全拿；有人避之惟恐不及的「敝屣」，不無可能是另一個人的「寶璽」，得失之間，禍福焉知… 而當抉擇已定，孰悲孰笑，或許只有，天上的星星知道…

如果說「過去」，是一整片純黑如墨的夜空，而「回憶」，是撫慰人心的點點星光，如獨自明滅閃爍的孤星，似匯聚耀眼的星河，也有劃過天際後消失無蹤的流星…那麼，有些人、很多事，或許就是一發發美麗的季節煙火吧，在你毫無準備時發射、綻放，花火的每一秒、每一瞬間，都是獨一無二、無法複製，也只出現一次、不再重現… 而當一發瑰麗燦爛的煙火消散之後，我們，除了仰頭驚嘆那美麗的短暫，還能，做些什麼？…

或許，還真的不能做什麼，除了選擇忘記、自動忘記，也許還能選擇，繼續期待… 如果往事如煙，會不會，希望，也如夢？… 而如果別人，是你天空裡曾經燦爛奪目、稍縱即逝的花火，那你，是不是也曾經在別人的天空裡，曇花一現、煙灰消散？…但在別人的眼裡心裡留下的，是讚嘆的殘音、憤恨的罵名、還是滿懷的，不捨與感恩？…仰望繽紛耀眼的煙火，是不是還會看見，那些也曾經閃亮，但早被遺忘的，夢想與希望？…

媽媽總愛提起，我小時候每天放學回家，愛黏著正忙著準備晚餐的她，把一天學校裡發生的事，鉅細靡遺的說給她聽… 但記不得何時開始，我慢慢的不再跟媽媽說心裡的話，慢慢的開始有屬於自己的「內心世界」，甚至也不跟她聊天，開始躲在自己的角落… 或許那是每個小孩必經的「青春期」，但是更大的原因，卻是那此生沒有機會補正的愧咎，也是她心裡那個永遠的「遺憾」…

現在的年輕一代，或許很難想像三十年前，這個族群，那三個字，是多麼禁忌罪惡，有多麼洪水猛獸，較之現今有各種不同的交友管道，有五花八門的活動勝典，更有自由自在的酒吧商圈，是有多大的天壤之別… 該說現在的人，比較幸福嗎？或許吧！但那個無法跟最愛你的家人，分享自己所有的悲歡喜樂的的苦痛，會不會也跟著社會的「進步」，而能有所解放與得到救贖？… 而那個等待久別後重逢的笑顏，那個期待回家就能擁抱的溫度，或許不會因著世界的演進而有變化，不管，這條「路」，有多麼苦！…

47歲了！47年來，累積堆疊下來的記憶與夢想，太多、太零散，也太遠、太模糊，抓不完、數不盡、留不住…人們說：凡事退一步，海闊天空！…真的是如此嗎？惱人的凡務俗事也好，糾葛的意亂情迷也好，是不是該偶而抽身出來、退後看看自己，看看周遭…常常，我們太執著遠眺某顆耀眼卻遙遠的星光，卻忘了手上正握著即使是把很小的手電筒，其實更明亮萬倍、更實在有用！…

最近港都的天氣，常常很「很加州」，清晨醒來，常常有點時空迷亂的錯覺，是昨夜的夢還沒醒？…粉藍無雲的天空，耀眼燦爛的陽光，望著對樓明窗反射的閃亮晨光，想著自己總愛緬懷苦澀的青春、模糊的過往，彷彿一腳踩進了脆弱的回憶破箱子，總是陷在凌亂往事的泥淖裡，更可能陷在詭辯道理與堆砌文字的遊戲中，無法前進，而不自覺… 世界真的很大，夢想應該很多！深深吸一口氣，看看腕錶，按下關機，闔上筆電，出門任由忙碌讓自己至少是個有用的人吧！…

要靠多近，才能真正看清楚一朵花、一片葉的 “原色”？ 如果，每個人都是一本書，那這書的真實封面上，還有必要隨時隨地都套著那層為了某些目的而加上去的「書衣」嗎？… 在生活上、在職場裡、在社交時，表面化的互動，修飾過的應對，似乎是無可避免，也無可厚非，有時候甚至是必要的，基於各種可能的必要緣由… 但是，面對「自己」的時候呢？...

常常，我們看不清某個人、或事、或物的真貌，是因為：我們太接近了… 以致於看不到「整體畫面」，甚至因此錯失了「真實的畫面」！ 尤其是當面對「自己」時，每天睡前或醒來，自杵於鏡前、面對眼前的影像，會不會也懷疑，那是自己所認知的，真正的自己嗎？… 回首了過去一年，來到這五光十色、眾生喧嘩的上海灘後，留下的文字與影像，於是懷疑，是不是也因為太靠近，已經看不清楚自己，真實的顏色、分不清哪個才是…真實的…自己？…

是否曾經作過某個夢，夢境是那麼的真實，真實到當剛醒來還沒回神前，錯誤的以為這「現實」，是「夢境」？… 從國中開始，對俗稱「鬼壓床」這實則是一種生理現象的幻覺，就不陌生，年紀越大，也似乎越不害怕… 難道是對那難纏的夢魘、熟悉的恐懼，已經麻痺了？… 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，特別會做些「劇情」光怪陸離的夢境，醒來時總來不及疾筆記下細節… 夢見車禍、見證生離死別，夢見災難、目睹末日將至，夢見衝突、深陷情慾糾纏，甚至我最愛的外星人綁架題材，也來湊一腳…

有些夢，之所以醉人，並不是因為真的有多麼美好，只是因為它們，永遠都不會發生，永遠無法實現！… 一句掩飾多少荒唐、悔憾、與心虛的「人不輕狂，枉少年」，是夢幻成真，還是惡夢一場？… 是酣夢甜甜，還是…美麗得讓人無法直視、卻又不忍驚醒的，夢魘?!…

是否曾經作過某個夢，夢境是那麼的真實，真實到當剛醒過來時，以為剛剛夢裡的情節，是現實生活發生的？… 曾經有個夢，夢的情節竟然真實地，從睡著前的情境開始連接起，雖然夢裡的地點，跳接到早已拆除重建、也早搬離有超過十多年的老家，我的房間裡… 但人物，卻也意外的出現從小一起長大、但早已不常聯絡的堂兄弟們… 夢，感覺太真實，真實到彷彿裡面的畫面、情節，真的剛剛發生過…

突發奇想，光怪陸離的夢境，會不會跟大自然的磁場能量變化有關？…這幾年來，世界上天候異象、災難頻傳，人說這是地球暖化檯面化的顯現，大自然的反撲… 應該是吧！再多的豐饒資源，再美的天然景致，怎麼堪的起人類幾百年來加速度般的摧殘與揮霍？或許是地球在抗拒、在呼救的警嘆… 大自然，是亂了，而人的世界，是不是也正在急速的，「質變」中…

人之所以尋夢，是因為現實不夠美？不夠夢幻？還是不夠真？ 而有些人之所以不敢夢，卻也因為夢想太遠？太美？還是太傷人？ 而所謂尋夢，是在「現實」裡尋找真實的「夢境」？還是在「夢境」裡，尋找那夢幻的「真實」？…

…「天造之才，皆有其用！ 振翅高飛，無須在夢中！…」言簡意駭卻饒富哲理的歌詞，曾激勵了多少對自己沒有信心而庸人自擾的朋友、點醒了因造化弄人而怨天尤人的人們… 有人說，天才與白痴，只有一線之隔… 而凡事的成敗、得失，不也就在自己的 一念之間… 那，真實，與，夢想，之間呢？…

很多人，或許都曾有過類似這樣的共同經驗：突然覺得眼前的某個情境、某個瞬間，曾經見過、好像經歷過，那樣的熟悉卻又說不上來的陌生，但又常常讓人很確定，曾經發生過… 那一剎那的「似曾相識」，讓人起了滿身雞皮疙瘩！… 讓人驚迷失措的「Déjà vu」… 於是有人說，那是某個「平行次元空間」交疊時的，縫隙…那又如何才能遇到那，縫隙？…

有人說：日有所思，夜有所夢… 也有人說：夢，是白天被壓抑的思緒，潛藏躲到潛意識裡，一有機會，便趁隙浮出… 有些夢，除了情節光怪陸離，甚至會出現意想不到、曾經熟悉但幾乎遺忘的人物… 但有些夢境，夢裡的人物，有點熟悉的陌生，卻又那麼陌生的熟悉… 於是有人說，某些夢，是「前世人生」殘留下來的記憶…如果真是如此，那是一種恩賜？還是一種磨難？還是一種讓人捨不下又不願留的苦咒？…於是，很少做夢的人，有時候，會不會反而是一種另類的，幸福？…

南柯一夢的驚悟，周公夢蝶的迷覺… 有些「夢境」，太過真實，讓人以為真的發生過… 有些「真實」，又太像夢境，讓人認為不可能發生，就算真的發生，也不願置信… 卻也有些「真實」，太過殘忍，讓人無法接受，於是希望：「真實」只是「夢境」！… 如果以每天八小時來說，人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睡眠中，而這「三分之一的人生」當中，又有多少，是在千變萬化、無可預測的「夢境」裡，度過…？古人相信也依賴「解夢」，因為民智未開；現代人們最需要的，與其說是「解夢」，不如說是「解真實」吧！...

而會不會有哪一天，人們有掌控權，可以自己決定每一次要進入，怎樣的夢境，安排如何的情節…？ 而如果真的可以，你最想夢到的，是什麼？最不想夢到，又是什麼？…不見得會真的開出的明牌？多年前離散無緣的戀人？悔憾當初沒有好好陪伴的親友？還是…比較希望「夢見」自己其實正從，原本就渴望可以時光倒流的「真實世界」裡，醒來？…「夢見、自己、醒來」…？

某天陪著姐姐開車來這附近，在車上等姐姐的時候，一個緩緩前進的禮車隊伍，正要前往就在附近的火化場所…剛好就在經過我停在路邊的車旁時，看見那禮儀人員揮手示意禮車稍停下來，先告訴家屬向後轉，跟在後面隊伍裡的親友們道謝…然後對著車後長長的隊伍說，親友們可以送到這裡就好，想離開的，可以先行離開，但不要互相告別，也不可以「回頭」…

跟在禮車正後方的，是幾位披著孝衣的直系家屬，有幾個看起來年紀互差幾歲、還是中、小學生樣的孩子… 看起來最年長的小孩，走在最前方，雙手捧著即將使用的罈子，其中一手還稍微吃力的緊握住那根竹枝裝飾成的「銘旌」… 緊靠他身旁的，是一位紅著眼眶、神情疲憊的年輕中年少婦… 而就在她轉身過來、面向後方的時候，我這才看見那少婦手上捧著的，那幅遺照：竟是一個英氣煥發、和顏微笑的中年男子，應該只有四十出頭歲吧… 這時，再也忍不住早紅了的眼眶裡的眼淚，我刻意轉開頭，望向遠方某個有冒著「灰煙」的煙囪…此時車上音響的記憶卡，正好播到這首歌…

什麼時候「回頭」會是一種禁忌？... 離開沒事絕對不會想再回去的場合與地方，比如說離開送別親友的禮車隊伍，比如說監獄… 「有形的監獄」：像人犯錯後被與社會隔離的牢舍，像迫於現實因素、不得不乖乖待著的工作場所；至於「無形的監獄」：會不會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傷情往事？一個不斷輪迴、午夜夢迴讓人驚醒的夢靨...

走了，就不要再回頭！… 當那位終究還是毅然決然地離開、義無反顧的繼續在沒有你的情路上勇往邁進的人，毫不留情的「不回頭」了，那你，還要苦苦依戀的「不放手」嗎？… 而當自己終於也決定，轉身離去時，會不會卻也依依不捨、還頻頻回頭：回頭看對方，是不是也跟你一樣，正回頭看你有沒有回頭？… 還是有時候，我們反而希望對方，放的瀟灑、走的乾脆，因為如果他一回首相望，會讓你更心碎？ 因為不想讓對方看見：自己狼狽的心傷，只想要留給對方：最後最美的印象…？ 

不斷的回頭看，是因為捨不得、放不下，依然抱持一絲希望，不肯就此放手… 但如果，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背影遠離的，是一段沒有解答的迷情、是一次無言結局的依戀？… 當對方早抽身走遠了，當對方早搖頭表態了，你，還要苦苦依戀、痴痴等候？還是你會繼續幻想著、奢望著對方會：突然不捨地，回頭？…

還是，當你自己決定轉身離去時，卻也還依依不捨、頻頻回頭：回頭看對方，是不是也跟你一樣，正回頭看你有沒有回頭？… 還是，有時候，我們反而會希望對方：放的瀟灑，走的乾脆，既然心意已定，就不要再，頻頻回首相望？… 於是，倔強的不讓對方看見，自己狼狽的心傷… 於是，堅強的要留給對方，最後最美的印象… 於是，藏在心底的，是眼淚，留給自己的，是悲傷？…

如果真有所謂世界末日，如果知道明天，將是你與他相處的最後一天，剩下來的時間，你還會用來跟他抱怨重複的抱怨、爭執無謂的爭執嗎？還是會把握那不多的時間，好好珍惜兩人的每一分每一秒…直到最後一刻？或許，世界末日只是電影小說才有的劇情，或許，反正還有很多很多個明天，很多事，可以明天再說，所以… 常常，會不會也因為太習慣身邊某些人、事、物的存在，不自覺的視之為理所當然，而當突然間、或漸漸的發現消失了，不在了，這才驚覺，那些人、事、物，是多麼的重要與可貴… 那時候，會不會太遲了？

春雷遠了，天放晴了！天空澄藍，豔陽燦爛，朋友提早離開的感傷季節，總也會有像這樣甜美的時刻：仰頭閉目呼吸，感受輕拂的微風、與彷彿在臉上跳舞的日光… 只要回想起那些深刻的甜蜜回憶、那些難忘的甜美笑顏，我就相信：悲傷該就到此為止，漫漫長路還要繼續前進… 也相信：冥冥之中，那些深愛我們但已不在的摯愛，依然會一路上護祐著我們… 更相信：每一顆最純美的真心，總會有再相聚的機會，在某個像今天一樣的，甜美的一天……

「想起，最後一次與你比較熱絡的互動，是前年耶誕節前，你參加我舉辦的網路「交換禮物」點播活動，你點播了一首很應景、也是你最愛的日文歌曲之一：山下達郎的“クリスマスイブ” (Christmas Eve)，而你附上的留言，是這樣貼心的寫著：「這首歌真的是名曲中的名曲，它是JR東海廣告主題！也祝福收到這首歌的人，每天都擁有Christmas般的喜悅，Every day is Christmas！」… 只是怎樣也沒想到，最後一次看到你，是在那麼一個令人悲傷與不願的地方與情境！

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，在見了你最後一面之後，竟還有那個勇氣，一路送你到最後的，那個時刻… 上一次全程參與這樣的禮儀過程，是九年半前，我父親走的時候… 或許，只是單純的想最後送你完整的一程… 或許，也是想多陪你那堅強的另一半，多一點的時間，讓他多一些些溫暖，少一點點孤單… 在送你走了之後，剩下只有親人才參加的儀式，我與朋友們離開，大家有默契的不回頭，開始步行下山，並且不互道，再見… 沿路的樹比早上更顯翠綠，因為多了暖暖的陽光… 回程的電聯車上，我不時遠望窗外的風景，深呼一口氣，感覺那彷彿在我臉上，輕快地跳著圓舞曲的陽光… 一、二、三～一、二、三～一、二、三～ …」

「其實，在與朋友約好，一起去送提早太早離開的你，最後的一程的前一天，突然發現自己，竟然莫名的猶豫了起來…是因為地點遠在這島國另一端的北港都？還是因為過去這半年來，看過了多少等待著跟先行解脫的親友、最後告別的人群，經過了多少送別即將化為另一種存在形式的親友、最後一程的隊伍之後，現在，像時空倒錯般的，竟要把自己放到那個，曾經是自己眼裡那麼陌生的位置？… 人說年紀大了，會變得更容易感傷…但是不是，也會變得更懦弱？…

從那幾天之後，我便懦弱的刻意不讓自己去看你的版面，也不敢想像，當自己站在你的面前時，會是怎樣… 我承認，出發前，卻也真的是卻步過，但看到那位被你無奈地留下來的朋友，終究還能堅強勇敢的面對這一切，真的為他高興，因為我知道，他會勇敢的為了你，活下去！… 人，走了，真的是什麼都沒帶走嗎？ 當南柯一夢，如稍縱即逝的春雨飛櫻，轉眼消失，我們到底是剛從真實得不像話的夢境醒來，還是其實夢境，才是那讓人不忍直視的，現實？… 而如果，漫長的等待，只為了瞬間的甜美與幸福，你願意等嗎？… 等那個許諾為你守護一生的，笑容…

“只因為你的一個吻，我相信萬世的輪迴，只為那一瞬間，一瞬間嘗盡甜蜜與幸福，以後的每一分、每一刻，我都會，守護在你身邊，讓你幸福一輩子…” -電影《白蛇傳說》」（未完）

「時間慢慢接近公祭的時間，你的好友們，也陸續抵達…朋友說，你一定是結了很多善緣，今天才會有這麼多人來為你送別。很多人看得出來，遠比我還不捨你的離去，因為他們的生活，曾是那麼的跟你緊密連結… 遠遠望著你的照片，大部分時間我都只能強忍著眼淚，因為不想讓你看到，讓你也跟著我的心疼傷悲… 記不得曾有多久沒見到你，最後一次遇到，應該就是在那家你最愛的酒吧…但怎樣也想不到，再下一次看到你，竟是在這麼令人悲傷與不願的地方與時刻…

此時此刻，更多朋友因你更緊密的聚在一起，更珍惜每一份友誼，更珍惜身邊所有的一切，更珍惜自己的生命，相信，這就是你給大家最好的「福報」！我也相信，你，會永遠活在所有認識你的人們的心裡…終於，在你上車前，我跟著大家見了你最後一面...而如果真有轉世輪迴，我們下次，會在何時何地，以何種機緣，再會呢？…

十多年前隻身到台北工作，那時便以每月至少一兩次的頻率週末回高雄家，為的是讓爸媽安心… 四年前為家人返高工作，依然經常往返北高，像家常便飯，甚至曾經每個週末都來回一趟，像是一種歸屬感的習慣、一種想念的反射動作… 但想起兩年前的那天，專程北上送那朋友這最後一程，感覺卻格外沈重… 我是這麼記錄那難忘的一天的： 

「夜車在沈沈的黑夜裡往北奔馳，回憶的幻燈片像不時閃過臉頰的路燈，明明滅滅，思緒隨著車輪飛快的節奏，不停滾動… 聽說，台北到今天都還是春雨紛紛，希望，也祈禱，明天，星期天，會是個送行道別的好晴天，就像那個讓人不捨的，陽光笑容，一樣… 

日前，又一位讓人懷念的親愛朋友，突然走了，走得讓人驚慌失措，離開得讓人不勝唏噓… 想起兩年半多前，得知一位一樣平常不是很常聯絡的好朋友，也是就這麼讓人毫無防備、讓人無法面對的走了，走得讓人心碎！留下震驚與遺憾，留下太多來不及說的再見與問安… 人生即便無常，怎捨得這樣的好人突然消失？歲月即使無情，怎堪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傷？當時得知那令人難過的消息，久久不能自己，腦海裡清晰浮現第一次在酒吧認識他的開心景象、他帥氣陽光的笑容…忍不住悲從中來，怎麼會這樣！？天公不是應該要「疼憨人」的嗎？…

當時，在聽到那噩耗的當下，刺上心頭的悲傷之外，回神過來，馬上想到他那位深愛他、也同樣是我認識的好友的BF…他要如何承受得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？只是好友的我們，已如此無法接受這殘酷事實，何況是他？… 日子過得好快，兩年半了，那位朋友走整整兩年半了，想起那個感傷的春天，遠赴基隆送好友那最後一程… 相隔約莫一年整，沒想到，又一位平常圍繞、出現在我們身邊、眼前的朋友，也這樣突然離開了… 人生，真的這麼的，無常嗎？當兩年前，大家都在哀悼、傷懷一位好友的突然離開，誰會想到，一年之後，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？… 生離死別，聚散離合，命之常態，人之常情，別離沒有錯，錯在離得太早、太突然，那無聲的剎那，彷彿世界已靜止，安靜得讓人意亂、讓人心慌…

一生中，要經歷多少次的再見離別，才能解脫於人生聚散離合的無奈枷鎖？… 如果人與人見面的次數，真的是前世拍板、今生註定好了，那當「次數」用罄的那一天起，是不是就從此不會再分離？… 還是，永遠不會再相見？有人說：沒有別離，哪來的重逢？那麼重逢之後，是不是就一定會再，別離？… 有人問：再見，離別，哪個容易哪個比較難？ 還是其實，都一樣…難？ 有人說：近鄉情怯…那麼有沒有：近久別後重逢的情怯？ 近鄉時情會怯，是因為離開太遠，太久，面對不可預知無法掌握的情境，會緊張，會卻步…那久別後的，情怯呢？…重逢固然甜蜜，但無法避免的別離，會不會，更苦？… 

應該沒有人有辦法算清，從第一次學會說「bye bye」開始，一路到眼前，經歷多少次的道別，說過多少次的再見？又還能記得多少次的離別，讓人難釋牽掛，讓人潸然心碎？ 生、老、病、死苦，愛別離苦，怨憎會苦，求不得，最苦… 經歷的太多，記得的太少，或許，記不得那不該記得的痛苦離別，會不會也是一種意外的幸運？… 而相較之許許多多人的悲劇，能有充分的時間，好好道別，好好 Kiss goodbye，會不會更是一種，感傷的幸福？…